《新快报》2013年8月15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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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　　留学生往往很难理解，为什么每天鸡鸭鱼肉不断的日本朋友，一看到杀鸡场面，就张口闭口“太残忍”“太可怕”，好像他们从未吃过鸡肉似的。

 　　很多年前，一个非常小众的记录片《我们的餐桌》在日本上映时，引发了小小的轰动。影片大概是澳大利亚或者是新西兰的纪录片摄影师用8毫米摄像机拍摄的。一条条鱼被倒挂在流水线上，去鳞、开膛时已经都是死鱼了，或者说是离开水一会儿后，鱼已经死了，观众看了没觉得有什么；等到看到那么多的鸡被倒挂上去以后，鸡脖子一伸正好紧贴上了刀口，随着流水线向前移动，转眼间鸡血已经放完，该进入到去毛的工序。电影馆里传出了尖叫声，听上去和看恐怖片没有什么不同。

 　　日本城市中已经几十年没有见识过杀鸡了。街道上当然不会有散养的鸡，日本的卫生条件不许可不说，这里寸土寸金，也不可能让人们拿出一块哪怕是很小的一块土地来养鸡。这两年日本对禽流感如临大敌，估计和这个国家基本上看不到活鸡，早就没有了防御禽流感的能力有很大的关系。

 　　三十年前刚到日本留学时，就觉得日本除了有猫狗外，似乎还缺了点什么。到了乡下，也看不到中国看惯了的风景。后来才察觉到，在农村日本缺少了散养的鸡鸭。除非去特别偏僻的农村，偶尔才能看到一些活鸡。

 　　留学生中有些人到了这里，便很自然地买上一两只带回城里，就像他们在中国去农村时买鸡一样。日本老乡也是觉得这些活鸡不好卖，碰上有留学生来询价，便用很低的价格迅速把活鸡卖了。

 　　拿回东京不见得舍得吃，总要邀请几个平时照顾过自己的日本朋友来家里做客，并亲自杀鸡做菜，没有想到这时日本客人会大叫起来。通常那顿为日本朋友准备的饭菜，不会吃得有多舒服。

 　　留学生往往很难理解，为什么每天鸡鸭鱼肉不断的日本朋友，一看到杀鸡场面，就张口闭口“太残忍”“太可怕”，好像他们从未吃过鸡肉似的。

 　　仔细观察一下就会发现，日本人虽然特别喜欢吃生鱼片，但当着消费者的面杀鱼的景象并不多。我们在国内买只鸡、买条鱼，店主会当面给处理好了交过来；在日本买活鱼，店主会把活鱼拿到厨房去处理，消费者是看不到处理过程的。君子远庖厨，大概说的就是这个道理。所以一旦他们看到流血，便立即会惊恐起来，觉得很不文明。

 　　当然现在的中国留学生，亲手杀过鸡的人已经少之又少，去日本农村也更难买到活鸡了。

 　　也是很多年以前了，那时孩子还在上小学，同学们来家里玩，我想到电影《我们的餐桌》，提议让小朋友们画画他们心目中的“鸡”。小同学们兴致很高，有画肯德基家乡鸡的鸡翅、鸡腿的，有画在超市上跟着妈妈购物时买回来褪了毛的全鸡，但是能画出站立着且长了毛的鸡的同学不是很多。

 　　日本生活中的鸡就该是这个样子。难怪在电影馆里会有那么多的人看到鸡脖子伸进刀口时，会情不自禁地嚎叫起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