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儿上了小学五年级后多了一项功课，那就是当本小区学生放学队伍的“殿后护卫军”。明年上六年级后，她就会升级成为小队“前锋”。无论前锋后卫，这就是日本高年级小学生的职责：负责照顾一年级到四年级的弟弟妹妹。

　　东京的普通街区并没有特别普及校车。不同小区孩子们每天上学的步行路线是家长和学校规划好的：几点几分，在哪个大楼前接谁，然后去哪里，最后再一起走到小学，一板一眼，从未乱过阵脚。家长要做的事情，就是准点把孩子带到楼下或门口，等着那支小黄帽红书包队伍走来“会合”。

　　每天上学时间，东京街道上就能看见这样的盛况：一队队戴黄色小帽的学生们排成整齐队伍，队伍还在不停扩张，一齐向学校迈进。看起来很有威严的是高年级的孩子，他们对想调皮捣蛋的低年级同学会很不客气。从这里也看得出日本社会森严的等级习惯真是从娃娃抓起：低年级学生对学长学姐必须毕恭毕敬，而高年级孩子又对学弟学妹自觉负有管理的责任。

　　对讲究秩序的日本人来说，孩子上学是头等大事，遇到学童小队，放慢车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，如果万一有孩子被汽车刮蹭受伤了，那就是了不得的大事，无论是媒体、家长、学校、警察署，都必须在这个时候合作商讨，如何避免再度发生这样的情况。

　　有序的社会得以降低管理成本，在日本时，我几乎从未见过自己开车送孩子上学的家长，更没有家长蜂拥到学校接孩子回家，每个人只需要做好自己门前的事：在送孩子加入学童小队或接孩子离开小队时负责维持一下交通，居然就这样造就了上下学高峰期学校门口空荡荡，学童小队来去自如的“日本特色”。

　　我曾想当然，以日本对教育的投资，以该国的汽车制造能力，为学校安排校车根本不是问题，但现在看来，校车居然是没有必要的存在。这或许也和日本人对下一代的“残酷教育”有关。

　　当我们居住在乡下地区时，距离女儿上学的学校比较远，但女儿也坚决不肯让我开车接送，生怕同学看了笑话。一次孩子生病了，当爹的不忍心，在学校巴巴守着领回家，一边后悔着没开车来，一边顺手帮忙接过了书包，没想到没走出几步，就被一个目击的大妈批评：“为什么不让孩子独立？”孩子走路都软绵绵了，不难看出正在生病，但独立与秩序的精神，在日本人看来，依然不能放弃。

原文载于《新快报》2011年11月24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