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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文 | 和田通(日本)

 

瞭望东方周刊 2014116

http://www.lwdf.cn/wwwroot/dfzk/headingeast/260774.shtml

 

 

50岁那年,我在北京的工作结束了,回到日本后便辞去了所有工作,变成了一个自由人。不久,我遇到了一位学印度语的当年校友,提起我为印度一家寺院捐献过一台电脑的事,问我为何不去“回收”一下自己的捐赠。

 

他不说我倒忘了。几年前,一位大学同学给大家发信说,印度列城的一座尼姑庵需要一台电脑,谁有不用的电脑可以给捐献一台。当时我正在东京上班,手头并没有旧电脑,便回信问能否捐款买一台电脑赠送。同学自然高兴,恰好尼姑庵的住持在日本访问,我便顺便去拜会并把电脑送给了她。

 

但同学现今这么一说,我还是吓了一跳---我听到过很多怪异的日语,但“回收捐赠”,还是第一次听说。

 

“印度讲缘分,你在几年前捐赠电脑给尼姑庵,那里的人就不会忘记你,该去看看她们的。”同学说。

 

于是,我从东京飞新德里,再从新德里飞列城,找到位于一个满是土房子的村落中很不起眼的尼姑庵。女住持果然还记得我,特意给找了间客房,把我安顿了下来。

 

那里海拔超过3500米,高山反应让我头疼得厉害,基本上没有食欲。尼姑庵里一日三餐,只吃素食,且不论早饭晚饭,只吃一碗,无人添饭。按日本人的习惯,晚饭会有几个小菜,加上几杯啤酒。我虽无食欲,但看着眼前这清汤寡水,也觉得实在太清苦了。

 

不过,人习惯某种生活,似乎也不用太多时间。适应了高山反应后,觉得每餐一碗素食的日子也挺好。以前花上两三个小时吃晚饭,其实只是让人大腹便便、血糖血脂血压升高,思想上并没有什么进步。

 

日本人很多号称是佛教徒,但真的在家里把佛经好好读过的人不是很多。我也一样,到了印度几乎难以和当地的僧侣讨论佛教。寺院并没有给我安排什么作业,上午的唱经、下午的打禅、晚上的论法均与我无关。看着我无事可做,一位要去另一座寺院参拜活佛的尼姑问我想不想同行,我答应了。

 

我们去的是一家要辉煌得多的大寺院,众多岁数很大的僧侣和信者在向一位七八岁的转世活佛礼拜。我静静地在附近看他们做法事。小活佛要喝水,周围的人便递上了茶水,随后他又要了可口可乐,周边的人也马上递了过去。

 

回到尼姑庵后,女住持问我参观邻近寺院的感想如何,我谈到了小活佛要饮料喝的事,女住持并未表现出诧异来。“那个年纪的人,都是如此的”,已经有些年迈的女住持只淡淡地说了一句,脸上漾出浓浓的慈祥。

 

第二天一早有人来敲门,开门一看是女住持。她脸上的笑容几乎掩盖了所有的皱纹:“你看,彩虹!”

 

一条彩虹从我昨天去过的寺院升起,一直伸向云间。未下雨而能出彩虹,我是第一次看到。

 

我的捐赠,能“回收”的大概就是这样一条彩虹。数天来的节食,让我的体重也减轻了不少。我不知道尼姑们为何出家,也不知道她们出家前是如何生活的,看到的只是她们日复一日有节制、有规律的生活,估计她们该是和住持一样,对他人的生活方式有着很大的包容能力。

 

同样是亚洲的文明古国,但印度与我熟悉的中国似乎有很大的不同,我觉得我该去更多地方,观察更多的印度。(陈言编译)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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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言

陈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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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任日本企业研究院执行院长。1960年生于北京。1982年大学毕业后,任大学教师、翻译。1989—2003年在日本学习任教。曾任《中国新闻周刊》主笔、《经济》杂志主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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